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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到了歲末掃除的時段,把好久沒有洗的地毯毛巾,
和幾件必須手洗的衣服在浴室門口等候我洗滌。

唉,一座難攻不落的小丘。
這想必是場硬仗。

由於地毯太重了,光是把它翻面刷洗就費了不少力氣,
再者要把泡沫沖乾淨,一會兒狹小的浴室就弄得濕又滑,
完全不是能夠一邊哼小曲一邊搓衣裳的心情。

我總是想把工作一口氣做完,再好好放鬆,
要快些洗好,才能夠放心外出覓食。

偏偏心裡是這麼想的,手上動作卻怎樣都快不起來,真急煞人。

輕的毛巾衣物可以用擰的,唯有地毯,
質地厚,浸了水更是沉重,相當考驗腕力,
最終只能把地毯掛起來,讓它自己把水滴乾。

經歷兩三小時,間隔衣服二次浸水等待的時間,
把所有待洗物處理完畢,地毯水分也瀝得差不多了,
總算得閒去好好吃一頓。

空腹時,連超商的麵包吃起來都是如此美味。


被迫緘默了數小時,用餐歸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歌詞的文字檔,
趁著尚未入夜唱個幾首。

不能唱歌真是比什麼都難受哪。

若是感冒時弄壞了嗓子,音域因此變得狹窄音質也變差,那真的是欲哭無淚,
即使勉強想唱也會因為喉嚨發癢或疼痛,只能好好休養等待恢復。

但如果只是鼻音稍重,就能夠唱一些重鼻音的曲子,
即使是我這樣嗓子單薄的小丫頭,也能把經典歌曲的韻味學的幾分像。

這是感冒時的小小樂趣。


究竟是何時開始喜歡唱歌的呢?

從國小時期還只會音樂課本裡的民謠和校歌時,
我就總是翻來覆去的唱了。

咱是隻到哪都聒噪的小麻雀。


隨著成長,聽的歌曲範圍也慢慢擴展,
我開始喜歡上母親推薦的古典老歌,淚光閃閃等日文歌或台語歌曲。

溫厚的醇美的調子對喉嚨也不太有負擔,
在那時,還不會日文的我,只是無意義的模仿,發出相似的聲音而已。

說是歌唱,不如說是學舌。


對我而言,真正有系統的技巧學習,
或許是在國中二年級的合唱比賽前夕,
從臨時指導我們的一位退休音樂老師身上學到的。

「『Beyond the sea』這句,
要像是把聲音拋到很遠的海的對岸,想像向前延長的弧線--」


她這句話,我至今仍記憶猶新。

利用想像的方式來強化共鳴腔運用,
對我而言,已經從兩眼一抹黑進展到文明開化。


然而聽歌時,雖然總試圖模擬歌手如何運用名為身體的樂器,發出特定的聲音,
然而假想和真正實踐畢竟有差距,喜歡的歌和自己適合的音域不一定能對應上。

這個時間段開始喜歡節奏強烈的動畫歌曲,
高音域的快歌給感官帶來無比的刺激。

偏偏最適合自己的是中音,過快的歌,舌頭更是跟不上。

如是慢歌,就偏好島唄的調子那樣千曲百折的歌,
若調子太過詭奇,又容易中途遺忘而啞口,
唱歌豈是張嘴就來,簡直問題重重。


吊嗓子,的確是吊。
把平直的聲線向上提扯,和說話不一樣的發聲方式。

平時壓抑慣了的聲音一時轉換不過來,
就會出現輪軸卡住的問題,需要暖下嗓子活絡活絡。

因此點上一大碗的熱騰騰的海鮮湯麵,和朋友分食,
尤其在冬日,是種重要的儀式。

血液湧上嗓眼,聲音開了,就清澈而不濁,
但若是過度充血,反而嗓子生煙,如刀割一般撕扯得難受。

曾喜歡涼糖,但空冷卻充血的嗓子卻無潤滑聲帶之效,
現在還是偏好蜂蜜檸檬的喉糖,服以成杯的白開水。

若是擔憂咬著糖要唱得含糊不清,
就改把喉糖置於杯底和水溶了,效用不減帶著絲絲的清涼酸甜,
且同時補充水分,是最近無意中的發現。


驅使聲帶,任氣流震動在狹間呼嘯,
暢快之餘有種踩在鋼絲之上,微妙的緊張感。

我與脫口而出的歌互相抗衡,
有時從記憶中召喚出原音謹慎的一個個踩點,
有時意識失焦反是好的,忽視當下情境,而將自己拋入共鳴腔那虛擬的穹中,
無心反而順暢無遲滯,只覺和聲音一同奔馳在風裡。

轉音更如同在那狹窄的立足點旋身翻轉,
一個鬆懈就如墜深淵,音準立刻歪斜。


歌唱是聽覺和觸覺的平衡。

我的手指極不靈活,曾經學過鋼琴不短的時間,
卻不得要領而漸漸意興闌珊,且屢遭責備,因而當時鋼琴對我而言只剩下忍耐。

但聲帶卻能貼近我所想,發出我要的聲音。
或許正因肢體肌肉無法很好的掌握,才由衷的將歌唱視為一種救贖吧。


而歌唱有時也是能發乎心田的。

甚至連自己在歌唱都未發現,
洗碗時,晾衣時,很自然的歌聲就流洩而出。

有時一首歌重複迴圈個五六次不在話下,
可憐了家人和鄰人的耳朵,只自己渾然不覺。


其實我不喜歡家務,可寒暑假,爹娘都出門的白天,
家裡無人,又或者弟弟關在他房裡看漫畫做作業的時候,
我就可以盡情地唱,不用壓著嗓子。

漫天胡唱一通,唱到一半忘詞了就乾脆跳到下一首。

或者哼了半天忽然唱出詞來,從動漫歌曲唱到古風唱到流行歌,
或者用怪腔怪調的擬聲詞哼歌劇哼聖歌哼宮崎駿的主題曲。

這樣一來,家務時間反而是生活中小小的樂趣。


有時房裡沉默許久的弟弟忽然隨口問一聲:「這首是OO的主題曲?」
而我答:就是。

人生快意不過如此。

***
當初遇見現在的摯友大白時,
發現雙方各方面都有所互補,猶為驚喜。

她消沉時由我負責調整氣氛,
我掉鍊子時就輪到可靠的她拉我一把。

供需鏈的成立雖不能稱一拍即合,
但一個找到了聽眾不至於寂寞,一個找到了人型MP3,
能成為朋友真是件幸運的事。

當然能調戲朋友也是一趣--咳咳,偏題了。


可是啊,這個MP3可真不襯職,
時而「這首今天唱不上去...」,時而「我.忘.詞.了。」的,
出著各式各樣的狀況,真令人羞慚。


雖喜歡唱歌,但難免怯場。

有時生人路經,就會忽然[嗶--]的一下自主消音,
待對方走過了,若無其事的從歌曲中斷的地方接回,也是通常運轉。

和友人之間心照不宣,並不會因此就被送回原廠維修。
(倒是怎個維修法?)


戶外不比室內,聲音不易產生回聲反彈回來,
飽和度低,歌聲自然就融入空氣中。

習慣在操場跑道或人行道散步時,一人點曲一人唱,
只是肺活量不夠,一但節拍快了,就容易喘。

時而忘詞,時而岔氣,被調侃為老爺機可怎生是好,
都說英雄氣短,我這樣的小人物竟也有親身體會,唉。


私下把MP3命名為機械夜鶯。

舊型號機械夜鶯,雖是破爛的老爺機,還是堪用吧。

***

初稿於一月分的尾聲擬成,延宕數周總算完成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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